第三十六章

正如众所料，阿清案一传到京城，立刻引发了一场大争论。起初是刑部尚书周毅大怒，要亲自下笔驳回琼关县的判决，责令重审。

纲常之辨，在这个圣教化的世界乃是不可触碰的红线，一向严苛的周老尚书甚至在衙门内拍了桌子，怒骂叶行远“丧心病狂”。

周毅执掌刑部五年，为刻板好名，平时在衙中说一不二。此次动怒，众自然是噤若寒蝉，但没料到的是竟然还有出言反对。

刑部左侍郎杨礼中不同意尚书的见解，直言反驳道：“大固然守纲常正义，却不知小民之苦，下官看琼关县所述案卷卷宗，条理分明，事实清晰。

分明是弱子激愤杀，又不曾当真杀死命，琼关县所作判决亦有道理。刑部乃执律法之正，行事不可不慎，此案参详再审度可，仓促发回重审却不妥。”

杨礼中年轻俊彦，此时尚未至四旬，一直被视为将来大学士的必然选。此儒雅，在刑部中也从不仗恃背景、才学揽权，是周尚书信任的左右手，没想到此事上居然突然开提不同意见。

周尚书气得眼前发黑，怒道：“你这是什么话来？吾辈读书，自当以圣之法为常法，此有可原，罪无可恕！你身为读书，难道还会赞同叶行远离经叛道之言？”

他声若雷霆，屋宇震动，显见已是动了真怒。杨礼中满面无奈，劝退同僚，私下进言道：“大息怒，叶行远此虽有劣迹。但也是一榜状元，大儒之身，他如此判决必有缘由，大轻易驳回，若有差池，只怕于声名有碍。”

周尚书心中一梗，他毕竟久经宦海多年，杨侍郎的言外之意他也听得明白。如果是一般的知县，以他的子，那当然毫不犹豫的把这封判决扔回去。

但现在做这个判决的是新科状元，不久前的京师焦点叶行远，这真得多费点思量。再退一步想，叶行远虽然以状元的身份被排挤出京城，但时未久，又因上万言书戍边之事得罪了内阁，要针对他的多的是。

如今出了这事，要发回重审，关键处其实已经不是这一件案子，而是要对叶行远如何。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打压叶行远的多得是，那何必自己来做这个出椽子？

周尚书想通了这一节，怒气渐平，便问杨侍郎道：“那依你之见，该如何是好？这案子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，不过刑部确实也不必给别当枪使，这却有些为难。”

杨侍郎不慌不忙道：“若有疑难之案，刑部不能定夺，自然应该上报内阁，由诸位大